裴清黎灌了自己一口酒:“我不能走。”

    裴蓁蓁没有问为什么,她转过身同裴清黎一样看向城楼下:“值得么?”

    “司马公曾言,人固有一死,或重于泰山,或轻于鸿毛,用之所趋异也。(注一)”

    裴清黎温柔地笑了起来,“蓁蓁,我觉得值得。”

    城楼上一瞬间安静下来,安静得似乎连两个人的呼吸声都听得清。

    “听说三哥也在下方围攻的匈奴军队中,可惜不能与他相见,也不知他如今可还好。”过了许久,裴清黎才再次开口。

    裴蓁蓁漠然道:“不会比你更差了。听说匈奴王对他礼遇有加,还想把女儿嫁给他,相比之下,你不如担心担心自己。”

    裴清黎叹了口气:“就算天下人都这么说,我也不相信三哥会为了苟全性命而屈从匈奴,他这么做,定是有自己的打算。”

    “你们口中的声名,究竟有什么可执着的。人死了,便什么都没了,与其为了虚无缥缈的声名而死,还不如好好活着。”裴蓁蓁不明白,这世上,还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吗?

    裴清黎看向她,无奈地笑着。

    “我说错了吗?”裴蓁蓁神情冷硬地迎上他的目光。

    裴清黎摇摇头:“没有,只是我们所求,终究不同。”

    “我果然是不懂你们...”裴蓁蓁闭上眼,她不懂裴清黎,正如她也不懂已经死去的大哥二哥一样。

    得了忠义的名声又如何,被天下百姓称颂又如何?

    裴蓁蓁只想他们活着,哪怕他们放弃了她,哪怕她心里其实是恨着的,她也希望他们活着。

    裴清黎纵容地看着她:“那就不懂好了。蓁蓁,我多希望你这一生也不会懂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