齐肃瑢冷眼看着脚下的屍体,淡淡地吩咐:「将他屍首吊在空军营房外,让飞行员看到。」
萧长风恭敬地应了一声「是」,招来四个侍仆,二人负责将屍体抬出去,二人负责清扫血渍。
齐肃瑢没有看一眼,自顾自看着窗外树上的融雪出了神,清冷的眸里掠过一丝焦虑和不安。
萧长风知道他此刻需要清静,屏退了左右,躬身站在他右前方,听候指示。
过了半晌,齐肃瑢忽然轻轻皱了皱眉,手掩下腹。
「殿下,您可是月事要来了?」萧长风见齐肃瑢不舒服,单膝跪上前去,关心地问道。
「嗯,算日子的话,应该是大後天,希望不会影响选侍。」齐肃瑢忧心地道。他听说所有候选公子的照片和履历,今早已送到那位尊贵的轩辕家主府上,可偏偏这个时候又离经期极近,整个早上都因为此事焦燥不安,只是在上位者不能轻易展露情绪,一直压住隐而不发。
萧长风侍奉齐肃瑢多年,无论何时何地,齐肃瑢都总是一副从容孤冷的神态,好像只有在这种时候,才会表现出些许女人般的脆弱柔软。
「属下不明白,为甚麽殿下要去当轩辕家的侍奴。」萧长风终於将一直不敢问的问题,问了出来。他本是平民出身,受齐肃瑢赏识,一手提拔。他很感激敬佩这位上司,私心不愿看他成为别人的脔宠奴仆,卑躬屈膝地被人呼来喝去,甚至凌辱狎玩。
齐肃瑢淡淡地道:「父皇当初派我来北境时,说是让我来磨链自己,但恐怕他只是想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,在边境战场弄死我,没想过我这个不祥的人妖能建甚麽军功。我现在功高盖主,就算不去当侍奴,他自也会想方设法夺我的权。与其坐以待毙,倒不如急流勇退,若能得轩辕家家主青睐,未尝不是出路。」
「至於结果如何。」他几不可觉地叹了一口气:「一切只能看主上的心意。」
「敢问殿下,这轩辕家,到底是何方神圣。」萧长风听一个皇子竟称呼别人为「主上」,不禁有些惊讶。
「你是平民出身,所以不知道。轩辕家势力庞大,无论财力、军力和人脉都不可估量,几千年来帝国的发展,其实一直由轩辕家暗中操控。帝制一度被推翻,是因为轩辕家觉得比起世袭君主,五年一任的总统和议员更好控制,可以说换就换。百年前,先祖皇帝因为得当时的轩辕家家主赏识,得其助力,才得以复辟帝制。十年前,众多大臣忽然提倡君主立宪,分皇室的权,也是因为在前家主身边伺候的皇叔犯了错,被前家主刻意敲打。多少世家贵族想将子弟送进轩辕家,却求而不得,若不是前家主上个月突然病逝,轩辕家易主,我是没有机会的。」齐肃瑢解释道。
说难听点,齐家就是轩辕家放养在外的狗,傀儡而已,皇帝甚麽时候换人当,甚麽时候改姓,也不过是轩辕家家主一句话的事。齐氏皇室若想久安,只能派子弟去献媚表忠,让主人觉得这条狗还算忠心,还有利用价值。
不过就算想表忠也不容易,进了轩辕家,还得与其他众多世家公子竞争。他皇叔争了半辈子,也就只勉强争到个鞋奴的工作,给前家主擦鞋舔鞋,不过好歹也是个能近身侍主的工作,有些世家公子连主人的鞋底也舔不着,只能擦地铺床当杂役。
一代天子一朝臣,现在前家主殁了,他皇叔也不能再进轩辕家的主宅,所以这次新家主选侍,对皇室尤关重要,可以说是不容有失。虽然有传闻说前家主轩辕冥旭并非病逝,而是被新家主轩辕玄昶弑父夺位,但这是主家的内部事务,不是他们这些卑贱的奴才能置喙的,抓住每一分机会向新主人献媚讨好,才是狗的生存之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