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沈夕月先礼后兵,游说数次,被田家几度戏耍后,就去请晏海出面了。”

    两人在田坎坐下,燕妫问:“晏海带兵过来的?”

    “嗯,屠了田家家主,抄其绝大部分家产补缴赋税。为此,舅父还曾上过一道折子,参他残暴无度,以权谋私。孤口头说了晏海几句,就把那事敷衍过去。”

    这就是为什么,统筹新政推行的会是晏海而非褚中天。一个兵权,就足够让某些人闻风丧胆。沈夕月也够果敢,明知晏海一来必有流血伤亡,她自己则定会被卷入非议,也还是去请了晏海。

    “田家现如今安分了?”

    “岂止是安分。这里被欺压多年的百姓一把火把田家的宅子烧了,田家人在此地呆不下去,把剩下的家产变卖后已不知逃往何处。正是因晏海这一刀,多地豪强再不敢阻挠新政。”

    看看周围这些耕农,虽日夜忙碌穿梭在田地里,一旦没了豪强欺压,脸上的笑是发自内心的。

    “晏海雷厉风行,也是摸透了君心……”燕妫正感慨中,忽脸色一遍,哎呀一声尖叫,“有马蜂!”仓惶往歧王身上一扑。闻人弈被撞了个突然,顺势便往身侧一栽,两人眨眼间纠缠着一道滚进溪流之中。

    这下湿成了落汤鸡,闻人弈哭笑不得,被她压在胸口无法动弹。幸而溪水清浅,要不然他定要被猛呛几口水。

    “你竟怕……”话未说完,他倏忽瞥见自脸侧流过的溪水泛着一丝丝红。几乎就在同时,一直守在远处的宋良与落鸢飞奔上来,拔刀声刺耳传来。再看两人原本落座之处,竟有一裋褐男子面目狰狞,手里拿着一把带血匕首。

    燕妫从歧王身上起来,眉头微凝,压着声音:“有刺客。”

    她这一扑,哪里是躲马蜂,她是发现背后有异常了。宋良与落鸢皆在远处,如此近的距离,只有她可以护驾。可她却不能暴露工夫底子,唯有以血肉之躯挡这一刀。

    眼下落鸢与宋良虽已飞奔过来,却并不及那刺客距离二人近。那刺客一击未捅对地方,紧跟着跳下溪流,扬起刀刃要再补几刀。燕妫登时张开双臂挡在歧王身前,估摸着只能硬生生再接他一刀,为落鸢赶至争取分秒。

    电光石火间,忽有一个东西被歧王抛掷而出,恰打在那人脸上。那刺客吃痛,动作短暂一滞,落鸢抓住机会,一刀劈断那人执刀右手。

    “你受伤了!”待看清楚她的背,歧王顿时惊呼,霎时失了持重。

    她可不就受伤了么,那把刀原刺的是歧王,她这一挡,刀从她背上划过,应是划了条不小的口子。闻人弈面如土色,方才在她身后,赫然见她衣服已破,一条两寸来长的口子正不住往外渗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