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俊臣,你一向与陛下最亲近,依你看来,陛下如今确实是开始为太子打算了?陛下如今正值春秋鼎盛,身体康健,若是不出意外,估摸着至少还会在位十年时间,老夫总觉得,如此迫切的扶持太子,不似陛下惯常的做法。”
听到周尚景的询问,黄有容与沈常茂亦是把目光转向了赵俊臣。
赵俊臣苦笑摇头,说道:“陛下与晚辈亲近些固然不假,但陛下心中的想法,却也不是晚辈能猜到的,首辅大人您辅佐陛下数十年了,都无法确定陛下的想法,又何况是晚辈?不过,依晚辈看来,陛下不喜欢当今太子是真的,但从没有更换储君的想法也是真的,以陛下的为人,即使再不喜欢太子,也会以江山为重。而如今诸皇子亲王之中,确实没有比朱和堉更适合当太子的人选了。”
隐隐约约,听到赵俊臣这么说,黄有容与沈常茂似乎都是发出了一声轻叹。
周尚景浅饮了几口杯中清茶后,缓缓说道:“老夫这些日子以来,一直在想,咱们几人这些年来是不是太过压制太子了?”
赵俊臣神色一动,问道:“首辅大人所言何意?”
周尚景轻叹一声,放下手中茶盏后,淡声说道:“老夫遍观史书,却少有发现太子无错而被废弃之例,如今咱们对太子一党压制太过,致使太子手中无权,无权则无为,无为则无错,无错则无危。或许,咱们往前的所作所为,是在保护太子也说不定。”
黄有容和沈常茂显然从未从这个角度想过问题,皆是一愣。
反倒是赵俊臣。点头道:“确实如此,太子的作风想法与陛下格格不入。只是因为太子这些年来受我等压制。声势不显,陛下才会对太子放心,然而若是太子权势渐大,庙堂之上又像往前那般与陛下屡屡冲突。以陛下的性子,恐怕就会心生不安了。”
黄有容迟疑道:“首辅大人您的意思是说。陛下他如今之所以急着为太子增加权柄,是因为咱们几个对太子压制太过了?”
见周尚景缓缓点头,沈常茂、黄有容、以及赵俊臣。皆是若有所思。
但更多的还是犹豫。
不再压制太子一党。甚至主动为太子增加权柄,从长远看似乎有些好处,但众人更加明白,这和玩火没什么区别,一不小心就会把在座众人全部烧死。
太子从来不缺能力,这些年来之所以庸庸无为。甚至屡屡被在座众人玩弄于鼓掌,抛开太子那过于刚猛直前的性子。更多的还是因为他手中没有权势,朝野之间,能帮衬他的人也太少了些。若是让太子权势渐长,在座众人能不能再行压制,却就没什么把握了。
“虎兕出于柙,过于危险,放出来容易,但再关进去就难了。”
沉吟良久后,沈常茂说出了自己的观点,显然不赞成周尚景的说法,黄有容亦是在一旁点头赞同。